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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河文化社田骥又是一年清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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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时

文/田骥

又到了清明时节,我同往年一样,来到安坪镇龙门溪畔的尖里坪,为长眠于异地他乡已经54年的外婆扫墓挂青。外婆出生于湘西永顺,二十二岁当女子中学的校长,二十五岁时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我的外公“湘西王”陈渠珍。伫立在外婆墓碑前,看着纸钱焚烧袅袅升腾的明火青烟,外婆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若隐若现。外婆年轻时才貌超群,不畏风言风语,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毅然决然嫁与大自己15岁的我外公,最终却凄苦悲凉,客死异地,葬身他乡。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那一幕幕的关于外婆的往事,像不断涌来的潮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宁为英雄妾

外婆姓楚,名玉英,字卓君,光绪二十三年(年)出生于湘西永顺县一书香之家。外婆小时候家庭条件很优渥,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做事很有主见。民国四年,她考入了桃源省立第二师范,与凤凰籍著名画家黄永玉的母亲杨光蕙为同班同学。外婆天生丽质,性格开朗,能歌善舞,交际颇广,尤善吹箫,能吹奏《梅花三弄》、《满江红》、《苏武牧羊》等曲子,袅袅动听,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和校花。外婆从桃源省立二师毕业后,回到家乡永顺教书,担任当地一所女子中学的校长。黄永玉的母亲杨光蕙则回到家乡凤凰,当了一所女子小学的校长。

年10月,我外公受时任湖南省都督谭延闿的任命,担任湘西巡防军统领,主持湘西军政,推行“保境息民”,致力于地方治理,兴办实业,开办学校,整军经武,事业风生水起,使湘西一度出现辛亥革命以来最好的局面,“真正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理想盛世”。但稍感遗憾的是,外公虽娶妻多年,年届40却还无子嗣,早就有意再娶之。年4月的一天,外公到外婆任校长的女子中学视察,看到风华正茂、年轻貌美的外婆一见钟情,心动不已,托人说媒欲娶之。外婆的父亲以外公当时已有一妻,不愿为偏房而不允婚。英雄爱美人,美人慕英雄,外公为外婆所倾倒,外婆也对四十出头内外兼修春风得意的外公为之心动。为了娶得美人归,外公亲自登门上外婆家求婚,答应外婆的父亲,外婆婚后与大房太太平起平坐,以姐妹相称。外婆的父亲出生书香之家,家境殷实,心高气傲,不愿攀附权贵,更不能接受嫁女作妾,不为所动。但此时的外婆已对外公心动不已,不顾父亲的反对,自作主张嫁与了比自己大15岁的外公,断绝了与娘家的联系,父女从此不再相认。外婆的一些同学和亲戚不以为然而耻之,外婆毫无惧色,豪言:“我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一时风涌在途,传为佳话。但事不遂人愿,外婆辞去校长之职,嫁与外公做了全职太太后,好几年都没有生育,因此外公不顾外婆的反对,又先后娶了几房姨太太,两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当初豪言:“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为人做事很有主见,为嫁外公而牺牲了亲情友情的外婆痛苦不堪,一直到年外婆生下我母亲后,两人关系才有所改善。但此时的外婆已心灰意冷,染上了鸦片,借此麻醉自己,消磨时光,从此再无生育,外公甚为不满,两人关系已不复当初,轰轰烈烈的爱情黯然失色。

栉风沐雨

年冬,我外公在主政湘西十余年后,因剿共不力和内部矛盾,在与何健的明争暗斗和内外夹攻之下被免去了在湘西的本兼各职,带着我外婆和其它家眷离开湘西,到长沙就任挂名的省府委员和长沙绥靖公署总参议,住在长沙上麻园岭的寓所里。在外公的耐心劝导和严厉要求下,医院住院戒除鸦片烟瘾,历时半个多月终于戒除了烟瘾。

年11月,张治中治湘后,深知我外公久居湘西,深孚众望,专程到外公上麻园岭的寓所登门拜访,请我外公再次出山,以省府委员之职兼任沅陵行署主任。年开春之后,外公带着部分家眷赴沅陵走马上任了,安排外婆住在乾州负责打理主持家中事务,外婆不负众望把家中各种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好景不长,张治中因长沙“文夕大火”而引咎辞职,蒋介石派薛岳接任省政府主席,由于此前何健在薛岳面前说了我外公的很多坏话,薛岳对我外公很是排斥,还指责我外公在湘西令由己出,搞独立王国,“养匪纵匪,放匪收匪”,欲加害外公,两人关系形同陌路。在此情况下,外公决定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年5月,在辞去省府委员兼沅陵行署主任之职后,外公怀着满腔的怨愤和无奈,带着两位太太和我大舅、二舅,还有三姨、六姨等家眷离开湘西,避居在外公生母金氏的故乡---四川南川县的黄家湾,我外婆、妈妈,还有其他家眷则留在乾州家中没有随行。由于外公在湘西执掌军政时廉洁开明,鲜有积蓄,在异地他乡的南川黄家湾,一大家十来口,衣食用度都感困难,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外婆知道外公是个倔强不愿求人的人,一边坐守乾州家中靠四十多亩田的佃谷收入和不多的积蓄尽心尽力维持着全家十几口人的开销,一边写信开导外公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他放心不要牵挂乾州家中,给了外公很大的精神支持。有一次盗贼见外公乾州家中只有妇孺留守,乘人不备大白天偷走了几部闲置未用的机器。外婆知道后,马上去警察局报了案,把那几个盗贼抓了起来,并追回了机器,从此再无人敢来家中偷盗。

年8月,日本投降,抗战胜利。外公得张治中为之呈请斡旋,获准回到家乡凤凰后,外婆也带着乾州的眷属来到凤凰,一大家二十来口人再一次团聚在凤凰的家中。为了维持一大家的生计,外公和外婆商量,变卖了一些田地房产,在北门外安装了四部水力轧花弹花机,还办起了纺纱织布厂和制帽厂,兼作油盐杂货生意,生活渐有起色。闲暇之余,还经常带着妻妾儿女们种菜锄草、采摘棉花,很有点像陶渊明那种“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隐者之风,就这样过了几年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

年5月,时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的程潜再次任命我外公为省政府委员兼沅陵行署主任。年9月,中国人民解放军47军奉命向湘西进军,9月18日解放了沅陵。47军派政治部联络部部长顾凌申等做外公的统战工作,争取他和平起义。外公经过深思熟虑和权衡利弊后,决定率部起义,向47军办理了沅陵行署的移交,并举家由凤凰迁居沅陵。年4月,经毛主席亲笔签署,任命外公为湖南省人民政府委员,6月又赴京参加了全国政协第二次会议,受到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的接见和宴请,会议结束后又回到沅陵居住。随后不久,47军在湘西开展了大规模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在47军所办的起义投诚军官学习班中,每天都要以镇压反革命之名拉出几十个人去枪毙。外婆见此情形,非常担心外公的安全,劝外公说:“沅陵天天杀人,非久留之地,你是省人民政府委员,最好避一避,住到长沙去为妙,家里有我你放心。”外公听从外婆的劝告,离开沅陵,带着其他几位家眷住到了长沙上麻园岭的寓所,躲过了一劫。

定居辰溪

年底,我刚满18岁的妈妈,考上了当时专门培养干部的革命大学。半年多后从革大毕业,由组织上分配到辰溪,进了银行工作,外婆也随他唯一的女儿来到了辰溪,租住在县城欧家巷一间旧民宅里。年初,外公在长沙因患喉癌去世,我妈妈成了外婆唯一的亲人。年妈妈和同在银行工作的爸爸结了婚,年和年两个姐姐相继出生。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唯成份论的年代,外公外婆都被定为地主成份。在年的反右中,出生于地主和小商家庭的父母亲,双双被打成右派,父亲还被发配农村劳动改造。妈妈既要上班,又要参加运动接受批斗,两个姐姐全靠外婆照管。年初正过苦日子的时候,我不合时宜地降生了,外婆更是愁上加愁,不知道今后一家人靠妈妈一个人的工资怎么过日子。外婆只能精打细算,省了又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勉强度日。好在不久,三年的苦日子总算熬过去了,父亲也因在农村改造得好,重新安排工作,调到了县渔场,一家人的生活有了好转。但就在年,曾任47军政委的周赤萍写了一部湘西剿匪的回忆录《擒魔记》,把我外公描写为曾镇压西藏人民、强娶民女、在湘西作威作福的大土匪大军阀。受这本书的影响,外婆也成了湘西最大的土匪婆、地主分子和右派分子家属,理所当然受到特别“关照”,被列为“五类分子”重点管制对象,不准乱说乱动,每天早晚都要到街道报到,打扫大街小巷的卫生,接受群众管制和劳动改造,每天在战战兢兢和提心吊胆中艰难度日。

埋骨异乡

年2月,我妈妈调到安坪银行营业所工作,外婆和我两个姐姐,还有两岁的我,都随母亲来到安坪。外婆因为是“五类分子”,不能住在银行金融重地,母亲只好在银行营业所附近安坪村的王家院子,为外婆租了一间房子住,外婆白天带我,晚上陪我两个姐姐睡。这个院子里有一位叫佘婆婆的邻居,年龄与我外婆差不多,出身贫下中农,她儿子是生产队长。佘婆婆心地善良,待人宽厚,闲来无事经常和我外婆聊天,两人很聊得来。得知我外婆的家庭遭遇和经历十分同情,不因为我外婆是“五类份子”而避嫌,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分一点给我外婆。外婆舍不得吃,把我能吃的都留下了给了我。就这样有佘婆婆这样的邻居作伴,外婆在安坪度过了一段还算舒心的日子,我也一天天长大了。

年8月的一天早晨,天气闷热,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外婆在为我9岁的二姐梳头时,突发脑溢血昏倒在地,等我妈妈从银行赶到,外婆已停止呼吸,离开了人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母亲和我们仨姐弟哭成一团。刚三十出头的母亲,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面对外婆的后事不知所措,无力无助,悲从心来,瘫倒在地。就在这时,邻居佘婆婆闻讯赶来,扶起瘫倒在地的母亲,安慰母亲说:“人死如灯灭,哭也没有用。人死了总得入土为安,你在这里无亲无故,楚婆婆的事我来帮你,我才不管什么五类分子不五类分子。”佘婆婆仗着自己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儿子又是生产队干部,不管别人怎么说三道四,执意带着我母亲找到当时任安坪大队书记的王伯容,好说歹说让他在龙门溪边安排了一块墓地。佘婆婆又带着我母亲到当地社员家里买来一口薄木棺材,找人帮我外婆装殓入棺,还让她当生产队长的儿子安排生产队的社员帮忙打好了井。第二天一大早,又由生产队的青壮劳动力帮忙抬柩,把我外婆送到龙门溪边的墓地安葬了。

外婆去世已经很多年了,那时我还不满四岁,如今历经五十多年的岁月沧桑,关于外婆的记忆已很是模糊。但我经常从母亲和姐姐那里听到她们动情地说起外婆的事情,让我刻骨铭心,外婆的悲喜人生和音容笑貌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清明时节,伫立外婆墓前,抑制不住的绵绵思念,让我写成了这篇文字,记录曾经风涌在途、含悲茹苦的外婆,记录那个特殊年代龙门溪畔的安坪村,尤其是王家院子父老乡亲们的恩情。

作者简介:田骥辰河文化社副社长

(图片来源:网络编辑:张腾蛟)

官方半年期刊

《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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