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的地形略似一片叶子,水流为经脉,山陵为叶肉,九百多条溪流向中部汇聚,横贯沅陵。干流沅水纳百川而浩荡,支流酉水经山岭而优美,小小溪流在山谷间奔走,休憩,制造一处处颐养心性的清幽美景。不用说舒溪、杨溪、荔溪、蓝溪、深溪的动人景观,单是那不为人知的芒溪,就能为您提供别样的体验。
茫溪石潭若说茫溪是一根被清风拂弄的绸线,澄澈的水潭就是悬挂在线上的粒粒珍珠,于炎炎夏日构筑绝佳的避暑胜地。汇精泉而声骨壮,纳地蕴而清流成,芒溪水质宜人,体肤触之,心清而气静,魄逸而神飞。溪中多石,不污不垢,光洁可鉴,坐卧由人。溪临绿树,两岸夹花,泉行石上,心旷神怡。地洼而水聚,石环而潭成。
最为清浅的是铁砧潭。潭尾雄踞一矩形巨石,石头状如铁砧。石潭三面有石壁,犹如被利刃斩落而成;全石为底,深浅等一。潭首石壁在水面下近十公分处延展出一方平整石台,洇于水中,初习水技者可以半身匍匐其上,头可出于水面,脚可蹈于潭中,不愧是一处练习游泳的天然宝地。村中长辈们深知此处没有危险,便极力怂恿孩子们到潭中扑腾。对于胆小徘徊的孩子,一边鼓劲激励,一边慢慢让其接近流水,直至惧意全无。孩子们的水性都在此处积习而成,村中男女老少,皆能腾江倒海撗绝江河。
顺流而下,缓缓往右一拐,再往左一甩,便到了黄金潭。若说铁砧潭形似敦实汉子,黄金潭则如体量苗条的丽人。宽三四丈,长十数丈,水流柔顺,水底却凹凸不平,深浅不一。清浅处,流水刚及小腿,心腹地带却深不辨底。潭尾有石沙打底,穴罅相生,鱼虾隐匿其中,怡然自乐。熟识水性的当地人会及时从铁砧潭抽身,转至黄金潭,尽情嬉闹欢腾。很久以前,村上孩童多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皆在清波里跌宕,在绿水中沉浮。不消一个夏季,周身多余的脂肪皆被水流消融得了无踪影,个个动如脱兔,闪如灵猴;浑身上下闪着油光黢黑一片,雨点敲打在上面,化作珠玉滚落,迅疾之中不及留下一丝濡痕。
至于流尸洞,光听名字便觉毛骨悚然。四周岩壁森然耸立,以“門”之形荫然于潭,遮天蔽日,即便炎炎六月,也阴森可怖。石潭呈锅底状,由外往内急剧倾斜,成一天然漏斗,真乃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尺渊深无底。四季不见天日的潭水浓黑如墨,鬼气森森。更让人惊寒的是那怪诞不羁的诡异传说。相传古时候流尸洞被一个修炼成精的犀牛所霸占,兴风起浪,祸害乡邻,民众苦不堪言却又束手无策。一位云游至此的老司公决定为民除害。他和犀牛精斗法那日,乡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竟有乌压压的一大片。老司公焚香烧纸敬天地拜祖师之后,突然锁紧了眉头,原来那犀牛精法力高强,老司公并无必胜的把握。他决定先和犀牛精谈判,谈不拢再去拼个生死。下潭时,他把自己穿的草鞋和法刀都留在了岸上,并再三交代乡民,若是两只草鞋板打起架来,则表示他和犀牛精交上了手,需要乡民帮忙把法刀丢下水,助其斩妖。老司公入水后约摸一炷香工夫,两只草鞋板果然打起架来,那些凡夫俗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看入了迷,竟然忘记了老司公的交代。结果老司公不幸为犀牛精所害,鲜红的血水洇红了水潭,只剩一心一肺浮出水面。乡民们后悔不跌,将其心肺收敛,厚葬在对面山岗,以供世代祭拜。大人们说到此处,总要指向对面高山,诡异的传说便有了如山铁证。每次,不及大人们讲完这个故事,小孩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两股颤颤,流尸洞也便成了孩童的禁地,甚至远远望上一眼都怕潭中飞出了犀牛精。若有小孩夜哭,大人们只消说上一句“还哭,就把你丢到流尸洞去”,那小孩即刻住嘴,乖乖上床睡去。
事实上,这些怪诞故事都是老人们的虚编。他们惧于流尸洞独特可怖的地理造型,怕孩子们在此处吃亏犯险,用荒诞不经的故事筑起一道森严的保护屏障。可喜的是,故事还为后人装上了想象的翅膀,也为此处风景营构了神秘气氛,令人神往又心有敬畏。
(原创:卢应江改写:潘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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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蒋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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