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8月7日)8点56分。”浙医二院脑重症医学科主任胡颖红宣布。
鲜活温润的希望,将代替陆继春,和时间赛跑。眼角膜被移入眼库,接下来,在紧锣密鼓的几小时内,他的器官流向陆续被推进隔壁几间手术室的4个患者——一位61岁的尿毒症患者,发现肌酐升高6年,血透2年;一位肾功能不全患者,从去年11月开始透析,他只有32岁;一位52岁的阿姨,乙肝肝硬化十余年,腹水、双下肢水肿令她痛苦不堪;一位61岁的阿姨,两年前,和心脏起搏器开始共同生存,收效甚微,但她PRA(群体反应性抗体)阳性达85%,心脏移植可能引发极大排异反应。家属起先打算放弃,但6日晚上9点,最终决定赌一把,“不然,我的母亲就只有几个月好活了,”她的女儿流着泪说。被推进手术室之前,7日清晨,不到8点,20多位亲属来和陆继春告别。留给见面的时间不过几分钟。有人靠在陆继春的病床前泣不成声;有人轻唤老陆名字,像是叮嘱,又像是倾诉,不愿离去。几个小辈不愿再增伤感,他们聚在病房外,安慰几位老人,眼神却频频向内,像是与陆继春最后遥别。7日下午,陆继春的遗体在杭州殡仪馆火化。今天零点,灵车载着他的骨灰,奔往千里之外的故里。▲亲人难掩悲痛
生活就像一个坏脾气的陀螺,你不挥鞭,它就躺原地瞪着眼;你用力抽打,它反而要满地乱滚。在陆继春戛然而止的生命线上,骑手这行曾带给过他希望。年5月,他只身来杭,和外甥陈洋一块跑起外卖。在暗无天日的井下巷道挖煤,在尘沙弥漫的采石场磨石头。他去过广西来宾、贵州贵阳、六盘水、青海……十几年前,高中学历的陆继春就离开平茶镇,去外面的世界“讨生活”。平茶镇是湖南省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的“西南门面”,遍种乌梅和食药菌,曾属贵州管辖,是离县城最远的乡镇。几位姐姐说,他零零散散打过不少工,肯下力、能吃苦,却一年到头挣不来什么钱,刚有一些钱,就要去填生计的窟窿。但一个朋友患了癌,他二话不说就掏出几千元,“如果他身上只有块钱,你需要,他也会全给你。”四姐说。他显然也欠缺一点运气。在贵阳挖矿,他说下洞太危险,可以花八九千元承包一个洞,雇别人下洞,请三姐借给他元钱。不久的一天,睡得正香,陆继春被异动惊醒,他和室友赶紧翻起,侧身下床,屋顶轰然倒塌,一块大石头压在床上。他后怕不已,“小包工头”的梦就此终结。大约10年前,不惑之年的陆继春有过一段最后的爱情,“人家和他介绍了一个,第二天是情人节,他和人家到县城里去玩,回来后就出现变故,从此他就死心了。”弟弟说。那天发生什么,陆继春缄口不言。他的